王灿在球场上见到姜海浪的第一眼,就芳心大动。
王灿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女孩,可仍然一秒沦陷。原计划周末去购物的,闺蜜严然突然胆囊化脓做急诊手术,只能自己代替她到市体育馆当志愿者。
虽然是全市篮球业余联赛,可新市长刚走马上任,也算是体育领域的第一个重大赛事,体育馆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,连招的后勤志愿者都个个盘靓条顺。
王灿从小养尊处优惯了,本来内心还不是很情愿,但转念一想出来体验一把生活,结果就遇到了此生注定纠缠不休的人。
一见钟情钟的不是情,钟的是脸。这句话用在王灿身上是真的再合适不过了。
不得不说姜海浪确实英俊,他个子很高,还很挺拔,运动服穿在身上,也是一身阳光灿烂。他的皮肤很白,不是那种没有质感的苍白,而是白皙,绝长的眼睫毛一扑闪,丹凤眼的眼风就格外魅惑,配上薄唇和若有若无的笑容,倒不像是打篮球的,倒像是模特,在一群钢铁直男里也相当抢眼。王灿顿时觉得过去谈的十几个男友没一个模样周正的。
王灿想,姜海浪早晚是我的!那表情像极了女版霸道总裁。
王灿喜欢什么东西就一定要得到,从小就是这么霸道。她并不是独女,可她是父母唯一的女儿,上头两个哥哥,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,受到的关爱自然特别多。
父母对儿子们很严厉,对王灿却格外宠溺。有的父母就是这样,如果从头胎开始一直生女儿,那女儿就得取名招娣之类,黑眼白眼不受待见。如果先有了儿子,再生女儿,家庭条件又不差,那宠爱女儿就成了他们标榜开明的利器。
王家家大业大,王灿的愿望几乎从来没有落过空,这次她也不愿例外。
不难打听,便知道姜海浪是春洲大学传媒专业的副教授。36岁的姜老师人生的玉树临风,课讲的风趣幽默,业余还打得一手好篮球。再往下听,王灿便有些闷闷不乐了。姜海浪不仅已婚,还有一个6岁的女儿,夫妻两个是从校服到婚纱的爱情,琴瑟和鸣,羡煞旁人。
校园爱情、举案齐眉,听起来似乎是外人连水都泼不进去的婚姻。现实如此,越发激起了王灿的斗志。她坚信,没有撬不到的墙角,只有不努力的小三儿!
中场休息,王灿挤到最前面递水,姜海浪接都不接。因为长得漂亮,也因为家境富足,王灿一直都是人群中的焦点,鹤立鸡群的存在,第一次受此冷遇,她无比尴尬,笑容凝固在了脸上。脸上讪讪的,心里却发狠,早晚这个人得求着我说爱我!她哪里知道,打比赛的人,轻易是不接受生人的饮食的,防人之心不可无,万一测出来兴奋剂,职业生涯就玩完了。然而在她看来,这就是对她的轻视,是必须要扳回一局的。
近水楼台先得月,王灿回去就央求父母给春洲大学赞助,自己想去读传媒系姜海浪的研究生,她相信只要近在咫尺,没有她搞不定的男人,哪怕这男人是别人的老公。父母很是纳罕,高三花了十几万补习,才勉强考了个预科升本科,屡次挂科,大学差点毕不了业的女儿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深造。父母也不勉强她读书,怕千金受苦,反正他们手指头缝里漏出去一点儿,她三辈子都吃不完。
王灿撒娇说是自己已经24岁了,长大了,突然明白了,不能一辈子依赖父母,不想再浑浑噩噩的生活。作为富甲一方的王家,赞助一个私立大学并不是什么难事,不仅取得热心教育的好名声,还有助于女儿改邪归正,何乐而不为呢!父母要是知道王灿的心根本不在求学上,却在撬已婚男人上,估计恨不得吐血三升。事出反常必有妖,驰骋商场以精明著称的王父王母因为爱女心切,竟选择性忽视了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之古训!
如愿以偿,王灿顺利入了学,导师正是姜海浪。
王灿观察姜海浪平素穿着随意,白衬衫休闲衫居多,除了正式场合极少西装革履。混迹情场多年,王灿直觉姜海浪喜欢的是清纯类型的姑娘。于是自己一改往日妖娆爱玩的形象,彻底丢掉烟熏妆、大波浪、黑丝袜和恨天高。把头发拉直染回黑色,穿湖蓝色或白色过膝长裙,化裸妆,连香水都改成木质清香。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装出羞涩一笑,妥妥一朵盛放的白莲,俨然直男初恋。
身着精心打造的战袍,周一第一节课上课经过讲台就冒冒失失“不小心”撞进姜海浪怀里,姜海浪以为她的腮红是脸红,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。经常课上完了,王灿仍然一副乖巧的样子追问姜海浪问题,姜海浪觉得这个女孩真的上进好学。不愧是老手,看眼神就知道姜海浪不讨厌她,撬墙角的动力愈发的足。
知道姜海浪爱打球,王灿便把球星从乔丹学习到易建联,有这劲头干啥都能成了,偏生用在好色上。姜海浪一有比赛,王灿就如苍蝇找到了鸡蛋的缝,闻风而动,积极当啦啦队。因为是师生,互动自然多了,见王灿也喜欢篮球,还是球迷,自然有很多共同话题。王灿别的不行,说话却是舌灿莲花,加上准备工作做的好,讲起篮球来滔滔不绝,也有自己的独到见解。姜海浪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有预谋地他量身打造的,眼神里开始冒出来惊喜和相见恨晚,王灿觉得把握又多了一分。
不知不觉到了中秋节假期,妻子回娘家陪父母去了,姜教授喊几个不回老家的学生吃火锅,王灿在本市,也参加了。在咕咕嘟嘟冒泡的热烈烟火气里推杯换盏,气氛上来了,王灿心说,是时候拿下他了。
假装半推半就的喝了几小杯酒,中途出去洗手间涂了腮红,回来的时候已经一步三晃,一副不胜酒力的娇柔模样,我见犹怜。谁也看不出来她是半斤不晕的女中海量。
好容易盼到聚会结束,同学们自然是结伴回宿舍,只剩下姜海浪和王灿二人。一说地址,二人顺路——王家房子多,其实不管姜海浪家住哪里,他今晚都逃不脱被顺路的命运。命运的转轮已经开始,所有的欲望,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。
叫了代驾,才上了车王灿就干呕的一塌糊涂,却吐不出来,搜肠刮肚的痛苦样子让姜海浪有些心疼。
折腾了一会子,王灿侧伏在姜海浪大腿上沉沉睡去。乌发如流云般散落,半遮着粉面樱唇,饱满胸脯柔软似兔子,一呼一吸间海浪浑身燥热,身体有个地方也默默的起了变化。
作为教授怎么能对自己的学生有想法呢?他压根儿忘了,王灿不仅是自己学生,也是一个美丽的妙龄女郎。海浪觉得羞臊,想努力压制住自己的心跳,可是越努力它跳得越快,海浪不禁有些懊恼自己。
到了王灿小区,车开到楼下,海浪轻轻喊了她几声,她嘤咛哼唧了一声,复又翻身睡去,海浪犹豫了一会儿,只得抱她下来。
软玉在怀,她的气息轻喷进他的脖颈,令他脖子痒痒的,直痒到心里去,身体似乎膨胀的更厉害了。可是他坚信自己可以战胜自己,他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定力,毕竟已经坚持做了三十多年的正人君子,为人师表时日也不浅了,还有诸多荣誉加身,不可能功亏一篑。他哪里知道自己已经掉进了猎人耗费时日精心布置的陷阱里。人啊,总是不自觉地高估自己!
他迈着视死如归的步伐,抱着她进了电梯,进了门。她感觉得到他,一个好人的紧张。她想,如果这样都不成,真敬他是条汉子,她也死心了,哪怕他帅过纳西瑟斯,以后也再不打他的主意。
海浪才把她放到卧室的床上,手还没来得及抽出来,她的双手已经蛇一样的环绕住他的脖颈,她滚烫的唇已经覆上他的,她的舌头灵活的撬开他的,很快便同他纠缠在一起。她伸手捉住他,海浪脑子里轰的一生,知道自己在劫难逃……
交颈效鸳鸯,锦被翻红浪,整整折腾了半宿仍不睡去。海浪已经不是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,他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精力,重回青春了一样。他一边觉得享受,一边又深深自责,这复杂的情绪让他分裂成两个人。
姜海浪爱家也爱自己妻子,他打定主意,只此一次,下不为例。可是自古由奢入俭难,天天吃粗粮的狸猫,偶然间尝到了鱼儿的鲜美,怎么可能再心甘情愿的继续吃寡淡无味的粗粮呢。何况这条鱼儿,还是条不需要他负责的美人鱼,这美人鱼还爱慕他崇拜他,还不花他一分钱。
果不其然,纵然海浪下了很大的仅此一次的决心,这决心还是在美人鱼一勾手指间土崩瓦解。重回青春,红袖添香,享蚀骨销*的齐人之福,实在欲罢不能。哪个男人抵挡得了呢,我不过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,我原以为我是柳下惠,可即使柳下惠遇见灿灿他也得破防,海浪这样安慰自己。
新世界的大门一旦打开,便再也无法关上,不是无法关上,而是不愿关上:年轻新鲜的肉体,不断解锁的新姿势,get到的各种新技能,妻不如偷的刺激……然而世间的事总是如戏,惆怅总是远多于欢娱。
到底是屁股擦得不够干净,一次两次瞒天过海,便放松警惕,以为世人都是弱智,狐狸尾巴渐渐就露了出来。
姜海浪的妻子文玫教授还是发现了奸情,很老套的剧情,即使我不写聪明的读者也能猜到的剧情:先是越来越多的加班,再是床上有些力不从心,然后是白衬衫上一根和自己头发颜色大相径庭的长头发,接着是无意间看到海浪办公室垃圾桶里用过的套子……
无可抵赖,海浪只得乖乖招供,涕泪横流的下跪认错,求文玫再给他一次机会,毕竟他只是管不住小头,大头里心心念念爱的还是自己老婆。
管它大头小头,文玫信他个*头,她只是过于相信他,又不是蠢。文玫是个女人,但凡是个女人都对爱情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,事情没有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永远以为自己的男人是忠犬八公,事情不可挽回的发生了才如大梦方醒,梦醒摔碎了一地的爱情童话。也不是没有锥心刺骨的疼痛过,可是疼痛过后扪心自问还是不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。
文玫是个女人,也是新时代的知识女性,痛定思痛,权衡利弊之后,让海浪净身出户,干净利落的离了婚,自己抚养女儿。海浪出于愧疚,主动提出了一月一万的抚养费,占了自己收入的大头。王灿对钱没有概念,两个人也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,她自然也不置喙。
海浪觉得失去一切,似乎又一切如旧,女儿虽然不和自己一起生活,但她到底还是自己的女儿。枕边人换了,只是有时夜里忽然醒来,习惯性地叫文玫的名字,惹得王灿很是不爽,吵闹了几次。更不用说女儿生病,前妻半夜医院之类的事,让王灿更是不爽,当惯了大小姐,哪里还会给他好脸色。
海浪想不明白为什么同一个姑娘,起初那么妖娆可人,甚至愿意和别人一起分享自己,现在却连前妻的名字都介意。忽然想起网上有个段子,永远不要相信在野*,谁上台都一样,不禁感到一阵悲凉。
生命像一袭华丽的袍子,爬满了虱子,过了新鲜期的奸情更像,床上花样也用尽了,有点黔驴技穷的感觉。两个人都觉得不复当初如胶似漆,都想努力找回爱情的感觉。吃饭啊,假装酒吧偶遇啊,音乐会啊啥的都试了一遍,可惜成效不大。海浪思来想去,或许是环境太熟悉了,换个环境或许不错。
于是带着王灿回了农村老家,父母都已过世,老房子犹在,青砖绿苔,卵石小路,一切都很新奇。晚间又见到了久违的星空,远离尘嚣,兴致盎然,天为被屋顶为床,狠狠地做了一次,直到大汗淋漓,找回了亲密无间的感觉,一夜相拥而眠。
次日早饭毕,王灿想去爬山玩。姜海浪犹豫道,都是荒山野岭,又没有开发过,以前是没有野兽,可现在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,山上人迹少至,据说这几年有猛兽出没。
直男最架不住的就是美人撒娇,王灿恰巧惯会此道,姜海浪不一会儿便依了她。
一路上荆棘遍布,王灿一身几万的行头都被挂成了破衣烂衫。可是她乐此不疲,从小在城市里长大,一时兴起要上山图的是个新鲜。王灿爬荒山和海浪婚内偷人其实是殊途同归,不过图个新鲜感,如果让她天天住在荒山上,只怕这位大小姐早已血泪流成河。人啊,呵!
走累了,两人靠在一棵松树下小憩,有点亡命天涯的浪漫感,一不小心又吻在一起。
正陶醉间,忽然听到哼哧哼哧的声音,海浪抬头一看,迅速的软了。只见对面丈把远处的松林下一头鬃毛直竖的黑色野猪,一对獠牙足足一尺多长,正猪视眈眈地盯着他们,让海浪后背直冒冷汗的是它的背后跟着几头小野猪崽。
虽然没见过,但海浪打小听说过,野猪护崽,只要被母猪盯上,认为你侵犯了它的地盘,它一腔蛮劲,不弄死你誓不罢休,基本是在劫难逃。
海浪吓得呼吸都凝滞了,正打算淡化两人的存在,悄悄地撤退,尽量让母猪不感受到威胁。王灿此时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儿。她扭头一看,哪见过这等骇人生物,立即尖叫起来。海浪根本来不及捂住她的嘴巴,她的声音已经不受控制地跑了出来,连带着回声,响彻空山。
这一叫不打紧,野猪立即躁动不安起来,直挺挺地朝二人冲了过来。海浪拉着王灿就跑,可王灿根本已经吓瘫了,站都站不起来。眼看危在旦夕,海浪顾不得许多,自己先跑了,找了一棵水桶粗的老树,不管不顾先爬上去再说。
野猪眨眼已经到了王灿跟前,不管不顾的撕咬起来,曾经千娇百媚的肉体,在野猪眼里就是一堆肉而已。海浪听到惨叫声,已经完全不像是人类的声音,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另一种兽类嘶吼。
不知过了多久,终于平静下来,风刮过树梢,仍是死一般的沉寂。
夕阳如血,海浪做梦一般的从树上出溜下来,眼前一堆已经不辨形状的血肉,眼前顿时一片血红。
海浪彻底的,永远的软了。他悔恨,悔恨自己带王灿爬野山,却从未悔恨过自己没有控制住汹涌的欲望。
不作死就不会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