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们常说,理解了牺牲,也就理解了军人。所以,选择了军人这个职业,也就理解了生与死的价值。
蒋良华,独子,年入伍。这一年,父亲做了胃切除四分之三手术;第三年,父亲又患了慢性胆囊炎和胆道出血,进行了第二次大手术。他对自己的从军选择有过思考,可没有后悔。
部队接到参战命令时,蒋良华正在备考军校,干部认为他文化基础不错,考上的可能性大,没安排他上前线。但蒋良华看到战友们匆匆归队,准备参战,再也忍不住了,请求对他一视同仁参战。
来到老山战场,蒋良华所在部队驻在老山腰中,执行作战保障任务。虽然没有同越军正面拼杀,却也常常与越军炮火和小股越军特工作斗争。这里没有溪水,没有村庄,能看到的只是累累弹坑和烧焦的树木,听到的是震耳欲聋的隆隆炮声。环境差,条件苦,情况复杂,一切都是战士们没有经历过的。
蒋良华和战友们搭起帐篷,挖起猫耳洞,过着野战生活。为了饮水,他们把毛竹剖开,把山上微小的一点泉水引进帐篷,吃夹生带沙的米饭。老山地区雨多雾大,山上空气稀薄,战士们很不适应,经常头昏目眩,腰酸背痛。帐篷内湿度大,猫耳洞常常进水、塌方,蚂蚁、蚊虫也不时出来袭扰。为了抢修道路,每人每天要破石三方,他们汗流浃背,手起血泡,没有一个人吭过一声。施工一天,吃几片压缩干粮,在猫耳洞眯上一会眼,也算是享受天伦之乐了。
不久,越军加紧对老山地区实施报复性炮击,蒋良华所在团的施工点,也成了越军的炮击区。机械、车辆常遭破坏,高地上无法正常施工。为了保障运输,蒋良华带领驾驶班六辆车,夜间闭灯行车,巧妙地通过越军4公里长的火力封锁区。但仍然有不少车辆遭敌炮击。
困难没有征服战士们,然而他们也有痛苦的时刻,那就是战友伤亡。每当战斗激烈时,看到装有伤员的车辆从他们开劈的道路上通过,他们就无比难过。一次,一名战士在施工中被越军炮弹炸死。蒋良华和战友们悲痛流泪,许多战士在照相机前,紧握烈士的手,留下最后的合影。
老山前线一军一师一团九连班长刘金虎,写下这样一封遗书:
“爸爸妈妈:您的儿子已奔赴战斗前线……战争是残酷的,牺牲是不可避免的,遇到不幸的事,您要想开点,孩儿只有一个信念,就是杀敌立功。我决心带领全班战友去奋勇杀敌,让祖国人民过一个快乐的春节……”
部队进入阵地,刘金虎带领班里战士坚守无名高地,越军的炮火不断轰炸,刘金虎把3公斤炸药和8枚手榴弹捆在一起,趁着浓烟,在战友鞠桓岳的掩护下,潜伏到越军号阵地一号哨位底下。他眼疾手快,将炸弹和手榴弹硬塞进工事,一声巨响,浓烟冲天,敌火力点被拔掉了,4名越兵随着上了西天。
年1月15日,刘金虎请求担任突击任务,决心摧毁二号高地正面火力点。下午1时,他带领尖刀突击组,冒着硝烟,穿过雷区,直插二号高地左侧,突然,半山腰一个火力点疯狂向他们射击,使他们难以行进。刘金虎立即组织火力,掩护火箭手卢宝贞,迅速摧毁火力点。
刘金虎从右侧冲上二号高地,龟缩在石洞里的越军企图负隅顽抗,机枪、手榴弹雨点般抛出洞外。激战中,刘金虎组织战友向二号高地搜剿。突然,敌隐蔽工事里伸出一门八二炮管,正准备向我后续分队进行炮击。刘金虎看准目标,一连扔下几枚手榴弹。随着几声巨响,八二炮成了哑炮。他一鼓作气,继续组织强攻,又炸毁越军两个隐蔽所。
战斗继续进行,正当尖刀突击组5名战士与组长黄仲虎汇合时,另一个石缝内枪声又响了。刘金虎眼内直冒火花,他端起冲锋枪,一阵猛射,掩护组长冲过封锁线,拔掉越军火力点。
眼看二号高地就要拿下来了,刘金虎向排长报告这一情况,越军一颗迫击炮弹在他身边爆炸。他头部中弹,鲜血染红了征衣,壮烈牺牲,年仅20岁。
刘强,淮南入伍的一名侦察兵。战斗中,刚占领冲击位置,越军一发炮弹在他附近爆炸。刘强摸了一把自己的背部,满手是血。他没有吭声,冷静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,共10个大大小小的伤口!刘强用急救包把伤重的地方进行了包扎,忍着疼痛继续向前冲击。在接近高地主峰时,越军拼死顽抗,各种武器形成密集的火网,企图阻止冲锋。刘强的左手、右足、肩部三处又负了伤。他顾不得包扎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冲上去,消灭越军,占领二号高地。他又向前冲击几米,越军的炮弹又在他的身边爆炸,一股气浪把他从陡壁上掀了下去,他的右膝被摔伤,顿时失去了知觉。
阵地上的枪炮声和战友们的喊杀声,把刘强从昏迷中惊醒。他咬紧牙关,坚强地站了起来。但由于伤口流血过多,他一阵昏厥,又重重地摔倒在地上。刘强一步一步地向前爬,爬行路上一滴滴血迹连成了一条红线。
经过激烈的战斗,我军攻克了二号高地。刘强吃力地爬到一个洞口,看到战友正在抢救伤员,还取出了身上唯一的一壶水,让重伤员先喝。
战斗仍然在激烈进行,刘强看到洞内的空弹夹没有装弹,即用左脚踩住弹夹,用右手把一颗颗子弹装了进去。当他听说弹药紧张,主动向干部提供在他爬行的路边有一挎包手榴弹的消息,并忍着伤痛,爬着拿回那包手榴弹。三营长吴长峰,看着一条被鲜血染红的线路,感动得流下了热泪。
越军被打退后,在搜剿越军巢穴时,缴获了越军两份重要密码。当刘强得知密码要马上送到指挥所,立即向营长请求:“我是侦察兵,我送情报有经验。”营长看着这个连路也不能走的战士,还主动请求任务,十分感动。刘强见营长不答话,一直盯着自己的腿,心里明白了。他恳求营长说:“我虽然不能走路,但我还可以爬。让我去吧,我一定能够把情报送到。”
越军的炮火又开始轰击了,一颗炮弹落在洞口附近,洞顶上一块70多斤重的石块砸了下来,重重地落在刘强脚上的伤口上,钻心的剧痛使刘强两眼冒花。但他没有叫一声。当战友要抬他下阵地治疗时,他坚决不肯。他在阵地上整整坚持了三天三夜,直到洞内伤员全部抬完,才肯让战友抬下阵地。
年1月26日凌晨,工兵班长方顺寿由于作业时间过长,疲劳过度,不幸触雷负伤。柏法春及时进行抢救,并组织火力掩护,自己背着班长,通过乱石林地段。为了防止再触雷,柏法春用双膝顶着石尖往回爬,凭着顽强的毅力,把班长送出了雷场。剧烈的疼痛使他昏厥过去,当战友们把他扶起来时,他的第一句话就是:“快救班长要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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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是这样一位战士,后来又以身滚雷,先后15次掩护工兵开辟通路。
年2月11日8时,攻打高地的战斗正在激烈进行。为了配合八班、九班攻击,上级要求无坐力炮七班在15分钟内占领发射位置,以火力支援战斗。七班接到命令后,迅速向高地右侧一个突出的敌火力控制不到的制高点奔去。可是,战士们却被一个宽一百余米、纵深五十多米的绊发、压发混合雷场挡住了去路,冲在前面的第一个战士已被地雷炸断了一条腿。
千钧一发之际,担任掩护任务的四连七班副班长柏法春,不顾安危请求开辟通路。排长封永刚点头,柏法春抱起爆破筒和炸药包即向雷场冲去。地雷一枚一枚地被排除了,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,三支爆破筒和两个炸药包全用完了,可是,通路才开了20多米。调工兵送引爆器材已经来不及了,一颗一颗地排时间太慢了。关键时刻,柏法春用自己的身体为战友开辟通路。他抱紧冲锋枪用力向前滚去,当柏法春滚至五米多远时,压响了一颗压发雷,他的臀部和左手被炸得血肉模糊。他忍着剧痛,以惊人的毅力继续向前滚动。
八米、九米、十米……当柏法春滚至十五六米远时,又压响了几颗压发雷,他的左小腿被炸成了两截,鲜血如注。柏法春再也无力向前滚动了,他仍然竭尽全力向前爬。炮班战士目睹柏法春的英雄壮举,含着热泪冲出掩体,沿着血迹冲上制高点。
这位英雄的战士,被誉为“滚雷英雄”,荣立一等功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