猪脚爪与胆结石本来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两回事，但有个时期却被当做针灸治疗该病的主要辅助手段。
记得那是年春天的一个上午，我在上海市中医门诊部针灸科应诊，因为初来乍到，一周又只有两次坐诊，属“客串”性质，所以找我看病的人不多。那天，忽然进来一个瘦削的中年病人，直奔我的诊疗台前。
两天以后，也就是我的下一个门诊日，老徐兴冲冲来了。
旗开得胜，这让我很有信心。
胆结石，医学上称为“胆石病”，是个发病率相当高的一个病。据统计，6个成年人中就有1个得这病。
胆结石算得上是一个很古老的病了。在湖南长沙马王堆出土的西汉女尸身上也查出这个病，所以这个病有着重要的临床治疗价值。
但胆结石的排石问题一直是件难事。西医主张手术，一刀把胆囊切掉，有点倒洗澡水连孩子也一起倒掉的意思。中医曾在20世纪60~70年代开展过以“内服排石汤”为主的综合疗法，但操作复杂，必须住院观察疗效，也有争议。如若贴耳穴真能轻而易举地排出结石，岂不是真正的“简、便、廉、验”的大好事！
耳压排石有效这件事，经老徐一现身说法，很快在病人中传开，一下就来了不少胆结石患者，让我的门诊量猛增。我的每次门诊，老徐必来；老徐一来，必坐在一旁介绍，喋喋不休地成了我的义务宣传员。他从如何按压穴，炖猪脚爪乃至淘洗大便的方法都一一介绍，真正做到不厌其烦。
排石的作用果然是有重复性的，用这一方法的病人，百分之九十以上都带来从绿豆至*豆大水不等的“石头”。我准备的小瓶子很快就装满了。与此同时，这些病人症状也有不同程度的改善。更令人称奇的是，与我一室内的其他针灸医生，用这一方法也照样使大把“结石”一个劲地往外排。
一个月不到，我所在的针灸科干脆成了耳穴贴压治疗胆石病的专科。因为效果太出乎意外了！特别是老徐，竟又一连排出了7颗结石。这不由使我有些困惑。他明明说胆囊只有一块结石，怎么会排个不停呢？再说，据药物排石经验介绍，不仅要反复折腾，且在结石排出前多有先兆症状，但耳穴排石没有任何不适，这似乎也太容易了一点。
我对老徐说，按这种排法，胆囊应该早就空空如也，是不是再检查一下。老徐欣然同意。于是我专门挑了个非门诊日，B超室的马主任也亲自出马，经过反复观察，结果却大失所望：老徐胆囊内依然是两块结石，一点也没有减少！
至于南京检查为何只有一块，马主任推测可能是因为体位关系，两块结石重叠在一起之故。这就使我怀疑那满满的一瓶子到底是不是结石？
恰好有一个女病人是公安研究所的，她们单位新从国外进口了一台光谱分析仪。她自告奋勇地拿着去鉴定。结果出来了，除了泥砂状的小颗粒外，竟都是以钙成分为主的骨性物质。也就是说，那些所谓的“胆结石”，实际上绝大部分是不小心吃下去的猪脚爪的碎骨头。原来所谓的排石，都是吃猪脚爪闹的！
于是我叫病人不要再配合吃什么猪脚爪了，果然大便中的“结石”也就不见了。看来耳穴贴压并没有明显的治疗胆结石的效果。但是后来一件事又改变了我的看法。
林老师患胆结石多年，每年要发作数次，一发作就并发胰腺炎，痛得满地打滚，非送急诊救治不可。人被折磨得精神萎靡、脸色发灰、干瘦干瘦的。
用了耳穴治疗后，林老师的各种症状次第消失，面孔慢慢红润起来，人也变得有精神了。特别是有一天深夜，不知什么原因他的老毛病又突然发作，家人急忙拨通，就在救护车开到楼下的时候，在他不断的按压耳穴下，腹部一阵剧痛之后，竟霍然而止，且立即神清气爽，似乎什么病也没有发生过。
第二天一早，林老师就来到门诊部。
我马上拉着林老师上了B超室。马主任反复地从多角度检查了一遍，自言自语地说：“奇怪，除了胆囊壁有些毛糙，那块0.6cm的结石怎么不见了。”
过了好多天，林老师精神焕发地来看我。
我一方面为林老师感到高兴，一方面也为耳穴的神奇作用而深感有进一步探索的必要。在市中医门诊部领导的支持下，我和马主任合作开展耳穴贴压治疗胆结石的临床研究。
通过近百例病人的反复观察，我们发现：贴压某些耳穴，对早、中期病人确实有促进胆囊收缩和舒张的功能，能明显改善病人的多种症状，对1cm以下的结石，也有一定的排石作用。但对较大的结石，或胆囊功能较差者往往没有多大的效果。吃不吃猪脚爪，关系也不大。
后来我们把这个研究做了总结，分别发表在《中医杂志》的中文和英文版上。
本期完
本栏目以漫画的形式真实再现
张仁半个多世纪曲折的学医之路和行医之路
总结十余年的临床经验及针灸处方
可供中医针灸工作者借鉴应用
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#个上一篇下一篇